说说沙县话

日期:2008-07-24 17:59 来源:本网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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    沙县话广义而言是指沙县境内的各乡镇方言,狭义而言是指凤岗镇包括际口、古县、琅口等地的城关方言。沙县话地域不广,用语人口不多,但历史却很悠久。
 
    沙县话保留着许多古语,如:蒸饭的炊具叫饭甑、空心菜叫蕹菜、酒杯叫酒盅、眼睛叫目睭、晒太阳叫曝日头、怕人叫惊人、反正叫横竖,咸带鱼叫带鱼鲞,第三人称代词渠,就是朱熹诗“问渠那得清如许”中的渠。去邀他,就是去叫他,李白有诗“举杯邀明月”者即是。
 
    沙县话也保留着许多古音,是做诗词的最好的检验。如国为阴平,古音则是仄声。再如学、压、璞、扑、泼、拍普通话都是平声字,但从沙县话里都可以辨别出它们是仄声字。毛泽东诗词“金沙水拍云崖暖”按格律是平平仄仄平平仄,拍字正应仄声。
 
    沙县话还有特有的词汇,如地下叫脚兜,额头叫头空,嘴唇叫嘴筒皮。
 
    沙县话词汇很丰富。如母鸡,下蛋的母鸡和未下过蛋的母鸡叫法有区别,前者叫鸡妈,后者叫鸡顺。而普通话只有母鸡和小母鸡之分,那么这小母鸡就有与未下过崽的,叫法不一,未下过崽的又能与小猪区分开来。姑娘出嫁和妇女再嫁是有区别的,姑娘的出嫁是还嫁(送嫁之义),偏重于归送;而妇女的再嫁是嫁,偏重于再婚。健康一词除了健康之外又有康健的说法。普通话的第一人称代词只有我(们),沙县话却有Wā和俺两种,Wā是不包括对方的我(们),而俺是包括对方的我(们)。
 
    沙县话词汇也有不丰富的时候,如屁股,臀部叫屎窐,肛门也叫屎窐,二者没有区分开来。如打屎窐,即打屁股;屎窐入蛇,即肛门入蛇。脚和腿的区分也很笼统,如脚很长,是指脚板很长呢,还是指腿很长呢?二者都兼而有之。手也一样。
 
    沙县话的语音比较轻柔,也许跟人的性格有关。性格来自生活,生活造就语言。沙县自古比较富庶,曾有“金沙县,铁南平,铜邵武”之说。特定的生活地域和人群习性,是语言发展的重要因素。所以沙县人性情柔弱,多尚礼仪,语言轻柔婉转。过去沙县人很少出门,于是也就没有锻炼出那种强悍刚烈的性格,语言自然也就在其中了。
 
    沙县话声调,还有许多四声以外的声调,如鸭、茶、棋、糍、迷、迟、池、螺、箩、错、离、梨、黎、洪、红、仁、人、神、成、铁、雪、期、其、等字,它们可能像是入声。
 
    沙县方言还有特有的发音,如答话的“嗯”字,不用舌音,闭口而音气从鼻子出。“不”字的口语和“黄”则开口音气从鼻子出,全不用唇舌。
 
    沙县话还有特有的语法,如:这里很空气,“空气”名词用如形容词,可做谓语,这在普通话就是病句。沙县话把买不到东西说成买無(mó,没有),一个大学教师说闽南人讲买没有语法毛病:没有怎么可以做买的宾语呢。其实他有所不知:没有是做买的补语呢。沙县话的無,自然也是做买的补语的。
 
    沙县话有发语词阿字,往往放在句子开头,用的频率很高,如,阿笔借我一下,阿脚太大,阿人很好。还有后缀的语义,表示完了的意思,翻成普通话就爱讲掉字。如,走了说成走掉了,吃完了说成吃掉了,烧了说成烧掉了。夏茂话还有特殊的语尾助词lōgō,相当于了吗。沙县人还爱讲“在的”,表示强调数量之多。如,这件衣服五百元在的,广场看花灯的有三千人在的。
 
    沙县话的读音随着时代的发展也在同化,如放假之假与真假之假,普通话是有区别的,沙县话本来也有区别,可是近几十年来大家都读上声gǎ,很少有人再读阳平gá了。邀字也很少有人说了,都被叫字所替代。某些年青人甚至把下雪误读成下血,雪和血普通话读音一样,而沙县话却有明显的区别。
 
    沙县话的词汇也在变化,五六十年代以前的男婚女嫁,说成吵亲和还亲,现在全被结婚所替代。这也成问题,女方出嫁的这一天,请柬和宴席上都把“于归之喜”说成结婚,而第二天男方也是结婚,这岂不成了结两次婚了吗?沙县话的赴宴是说去吃酒,于是有人说沙县话有语病,酒是液体的,怎么能吃呢?要说去喝酒才对。其实吃酒即是吃酒宴,涵盖了吃菜,而喝酒呢,是未必涵盖吃菜的。不过现在说吃酒的少了,而说喝酒的多了起来。
 
    沙县境内的方言,各乡镇自成一体,即便同一乡镇过了一山,走出十里,都有一些的变化。各乡镇的词汇有时差别也很大,沙县话脸盆叫杉箩,夏茂话却叫铜盆;沙县话肥皂叫洋碱,夏茂话叫鬼子蜡。各乡镇的语音也如此,沙县话红红读hōnghong(第二字四声之外),南阳话读hānghang(音调与前同)。去的读音沙县话读kó,大洛话却读成ké。边境的话,也与邻县可通。城关话与梅列话相似,夏茂话与将乐话相似,湖源话与大田话相似。沙县话可以说品种繁多历史悠久了。
 
    沙县人讲普通话,声母n、l、r不分,界于n、l之间,没有r。男女与蓝缕一样,农民与龙民一样,光荣读成光龙,热烈读成乐烈;zh、ch、sh与z、c、s不分,都界于它们之间,如知道与资道没有区别,迟到与词到,是与四也没有区别。沙县话的母没有g,所以en、eng不分,横与痕没有区别,都界于二者之间;in、ing、ian不分,界于in、ing之间,没有ian。感情同感琴,沙县读成沙信,签一签读成亲一亲,明天说成民tīn,吃面说成吃mìn,高兴说成高信,星星说成新新;an、ang不分,辉煌说成辉环,堂堂说成谈谈;uan、un不分,军人说成捐人,云彩说成元彩。群众变成全众。

    沙县人讲普通话也在日益准确进步,六十年代初,全国学雷锋,几乎大家都把雷锋读成luíhōng,邻居的小学生给我们正音,我们还不好意思读成léifēng。现在有了电视、广播等媒体,年青人的普通话要比老年人讲得好。但年青一代的沙县话却要比老一辈讲得差,甚至有的小孩都不会讲。随着普通话的推广,沙县人老老少少都会讲普通话,再偏僻的地方的老人至少也会听普通话。久而久之,沙县方言,这种古老的民间语言文化若干年后就有慢慢消失的危险。到时也许就有专业工作者专门去研究它,否则就像四川的巴人文字一样,已经无人能够去破译它了。(徐肇敏)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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